北美探幽

很多人告诉我：在北美，叹为观止的奇景，莫过于大瀑布和大峡谷。

而我想告诉更多的朋友：我看后赞叹不已的，还有三个去处，这就是洛矶山脉的哥伦比亚冰原、温哥华岛上的布查特花园、拉斯维加斯后面的胡佛水坝。

（一）冰原与湖泊

从瑞契蒙向洛矶山脉进发，一路名胜美不胜收：有留下探险传奇，险象环生的罗斯隧道；有充满淘金故事，涡流湍急的黄金镇；有梦露在木排上惊呼，漂流而下的弓湖瀑布；有史泰龙流下第一滴血，万夫不挡的小警站；有南北铁路大动脉合龙的最后一颗钉；有太平洋和大西洋共源水的分水岭。然而，投进我眼眸后挥之不去的，还是那原始味越来越浓的深山老林中，一块块翡翠般绿得化不开的天然湖泊。

依上个世纪英女皇的眼光，最美的当数露易丝湖。据说当年女皇将公主下嫁至此，就以公主芳名赐予该湖，还专门在湖边建了座巨大的城堡。我怎么也想象不出娇柔的公主华丽的马车如何能到这天边一样遥远的地方来。我们先是在远山眺望，金辉银映如宽幅油画的日照雪峰中间，一笔粉绿恰似项链上醒目的玉坠。用望远镜拉近来，可见湖中游艇点点，湖边确有城堡。谁知真走近一看，临湖的城堡竟是外表古朴里面富丽堂皇的星级酒店。酒店大堂正对开阔的湖面。沿湖有宛曲的石堤，柔软的草坪，精心培植的鲜花。碧水一平如镜，偶有微风抚过，粼光建议改成: “粼光” 错别字系统标注闪闪自近而远，荡入湖对面两座郁郁苍山倒影的墨绿深处。两山之间凌空劈出一片阳光灿烂：远山赤壁衔雪，蓝天白云如涌。一切强光浓影，都如热情奔放的油画笔触，溶入湖心，色彩斑斓，变幻莫测。坐进古堡酒店临窗赏湖，一介平民也能感受到贵族化的雍容华美。

如果换了中国古代归隐的诗人墨客，更钟情的可能是鸟湖。这简直是一幅清悠淡远的水墨画。构图很平，平平的透着熹微的水面，平平地伸入建议改成: “地伸入” 错别字系统标注水中的浅滩，入水的细砂清晰可见，自然的滩线若有若无。一道泼墨似的小岛浸在湖面，萋萋荒草中点染着一架木桥，几笔枯树。湖面上的晨雾把千山万壑染得一层比一层淡远，与缥缈云天相接。湖湾一侧斜卧一座孤峰，峰头白石如额，曙色似醉。山腰象拂尘一扫，崩石成沙，向湖湾流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山脚下是一抹寒林，也平平地淡入湖面的雾中。我们想上桥观鱼，不意惊飞一群水鸟。身后又有一对鸟盘旋而来，轻轻点落在那绿透心灵的湖面，悄无声息地划出两道雪白的波纹。不难想见：这里冬有“独钓寒江雪”的清高，秋有“悠然见南山”的逸趣。

还有两个湖的魅力也绝不在这二者之下。一个是梦莲湖，像是建议改成: “像是” 错别字系统标注藏在茂密森林中远古的谜，幽深幽深；又像是建议改成: “又像是” 错别字系统标注含情脉脉情人的眼，碧透碧透；站在一块飞凌湖上的峭石往下看，仿佛如果不是视力所限，完全可以透过那一碧深绿，看到地球那边的蓝天。另一个湖的神奇，则有如仙境：那湖三面环山一面临渊，最高的一面山上有千年积雪，融雪化作涓涓细流，顺着红土如胭的山谷流向湖底；而夹湖两山，万松肃立，层层如浪；那满湖盈绿，是水吗？象云涌，像雾建议改成: “像雾” 错别字系统标注飘，象凝重的气流浮荡，象熔化的玉液摇晃……我不能想象，哪个凡人敢爬下山去，捧一把那似乎能消殒一切的绿！我当时只想到四个字：仙境瑶池！

仙池临渊的那一面，水向无痕，豁然见天；天外远山连绵，正如群仙奔走，来瑶池赴会。可惜这出神入化的奇观，竟使我忘了问其湖名。无名化境，更添了那满湖盈绿在我记忆中的虚幻和神秘。

沿途湖泊风情万种，留人脚步，但我们的目的地却是冰原。所谓冰原，就是超大体积的冰河，是无数冰河分支的源头；而冰河，也就是我们每每赏湖时抬头便见的，那远山峰壑许多高悬如瀑的千年积雪。不要以为那白皑皑的冰雪是静止的，它确像河一样建议改成: “像河一样” 错别字系统标注流动。当然，其流速不是我们肉眼所能察觉，可按分分秒秒计算的，而须以年代和世纪来观察，而这相对于冰河存在的时间而言，流速并不算缓慢。

登临冰原的前夜，我们停宿在最靠近雪线的驿站，祈望雪线以上瞬息万变的气候，能给远涉重洋的“朝圣者”一个灿烂的笑脸。然而第二天，当我们乘坐车轮高过人头的特制登冰车轰隆隆爬上哥伦比亚冰原时，天公并不作美：车窗外风雨飘摇，遮天蔽日，令人心惊胆战建议改成: “心惊胆战” 错别字系统标注。虽然时值盛夏，又穿足了所带的全部衣服，但没有一个人领先下车。

就在大家心灰意冷之时，突然云开日出。男女老少，涌下车来，几个金发碧眼的儿童，乐得只差没在地上打滚。我站在冰河之上，顿生一种俯瞰全球、洞察世事之感。脚下这就是据称除极地外，唯一能有人踏上的冰原！这冰雪是五亿多年的累积，有三百多公尺深厚，把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楼埋下去也冒不出顶来；而展眼所望，这片一泻千里，把万吨山石都挤压出百米高自然河堤的巨大冰河，不过是整个哥伦比亚冰原的两百分之一，若登上那随处有万丈裂缝而无法攀越的巅峰建议改成: “巅峰” 错别字系统标注，整个冰原将更为壮观！

冰峰现出彩虹，日光开始眩目。我戴上墨镜，环顾四周：千古冰原竟如此质朴，除了冰雪还是冰雪……然而，我们一路看过来的无限美景不都发源于此……我想，也许这正是生活的真谛！

（二）废矿与花园

不知泰坦尼克号有多大？据说，我们所乘驶往温哥华岛的游船能载三百多辆汽车和两千多建议改成: “两千多” 错别字系统标注名游客。凭栏临风，原以为此行主要是观海。谁知朋友驾车下船，便带我们直奔一家私人花园。说是要给大家一个意外的惊喜。

谓之私家花园，其管理却非同一般。车流越来越密，越来越慢……一到园门外，就见几个制服醒目的小姐迅速指挥分流；一分流，就有同样穿制服的小伙子蹬上闪亮的自行车，在前面引路泊车。下车一望，齐刷刷车已成片。由此不难想见园内的规模。

果然，走进园内，眼前烂然一亮：方圆数百亩洼地，靠山面海，象一湾放大的盆景，沐浴在风和日丽之中；绿树成荫，错落多姿；繁花似锦，五彩缤纷；间有峰峦起伏，潭映喷泉；曲径石阶，宛然穿行于光影斑驳；到处伞帽翩翩，如蜂飞蝶舞……

说到园中华建议改成: “中华” 错别字系统标注色之多，有个数字着实令人吃惊：每年单是从荷兰就要引进13·5万多茎。说到花类品种之全，有个故事更是使人叫绝：那是1920年的一天，一位英国来的年轻军官贝利上尉与女主人共进午餐。上尉对布查特夫人打赌说，有一种花在她的花园中肯定没有。因为上尉前不久刚从西藏收集到一种生长在喜马拉雅山的蓝色罂粟花种，并由此获得了渴望已久的皇家地理学会金牌。当女主人请他观赏自己的罂粟花时，上尉惑然称奇。他万没想到：国家植物园一收到他的花种，便立即给了布查特花园以共同分享的殊荣！

而最叫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座美丽的花园，竟是建立在一个石灰岩的废矿之上！早在本世纪初，当加拿大水泥业的先驱，布查特先生在托特港水泥场产出第一批袋装水泥，由亚力山大建议改成: “亚历山大” 错别字系统标注建议改成: “亚历山大” 错别字系统标注货轮运往沿海各大城镇的时候，他的夫人，一位有颗爱美之心，曾获巴黎美院奖学金，却因随夫共创伟业而未能赴学的女士，已开始在他们住地周围，撒下第一批花种。当这里石灰石开采几尽时，园艺渐成主业。在丈夫支持下，成百上千吨肥土用马车运来。从港湾到悬崖之间，星星落落的树木花草连成了一片建议改成: “连成了一片” 错别字系统标注。而悬崖断壁上，工人则用麻绳吊下坐椅，在石缝中种下了无数的常春藤滕建议改成: “常春藤” 错别字系统标注。尽管现在已看不出丘峦是用乱石垒起，泉池全由矿坑改造，但深潭断壁上有意残留的一壁裸石，树影花丛中精心点缀的斗车钢轨，还能使人遥想当年的艰辛。到一九三零年，独具艺术魅力的布查特花园已不只是亲戚朋友间的美谈，而是已成千千万万登岛游客的向往。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座花园曾一度荒废。战后，老布查特夫妇的孙子，退役归来的英罗斯先生携其爱妻，以新的创业精神，以卓越的勤奋和远见继承了祖辈留下的珍贵遗产。终于将这座花园发展成了眼前这样的世界级游览胜地：这里有用英国帆船的甲板木做成的柚木椅散落在舒适的凉亭之内；有意大利精制的铜塑情趣盎然地点缀于千娇百媚之中；波斯李、日本枫、 太平洋的串兰、荷兰的郁金香、西藏的罂粟……几乎任何一个国家的游客都可以在这里看到自己祖国最珍爱的植物极品；而观赏之后，每一个游客又都可以走进精美的种子及礼品店，在这里买到世界各地自己喜欢的花种。这里四季不同的景色、功能齐备的设施、贴心而随意的服务，每年吸引了上百万游客纷至沓来。以每位游客50美金的门票计算，这座花园每年仅门票收入就有5000多万美元。而花园的全部收入，都被用于花园的再发展。怪不得这座花园越来越大，越来越美，越来越声名远播，越来越引人入胜。

这美丽的花园，是爱美之心的产物，是勤劳之手的产物，是人生接力的产物，是世界交流的产物……既然一颗爱美的种子可以使一座碎石嶙峋的废矿变成举世爱慕的花园，那花种播向四面八方，难道不能造就出一个花一样美丽的世界！

在这使人流连忘返建议改成: “使人流连忘返” 错别字系统标注的花园，我们舍不得到舒适的咖啡室喝一杯咖啡，舍不得从精美的礼品店买一点礼品，但每个人都怀着意外的惊喜带回了一包花的种子。

（三）赌城和大坝

在飞往洛杉矶的万仞高空，我被下面一望无际的荒漠所惊愕，但荒漠之上，仍有笔直的高速公路万里纵横；在驶往拉斯维加斯的高速公路上，我被两旁烈日烤焦的砂石所惊愕，但砂石之中，仍有飞机播种的褐色灌木点点落落；出入拉斯维加斯的罗马广场，我更为四周高楼大厦豪华的气派所震惊：没有任何痕迹可以看出，这是沙漠中的一座孤城。

白天，这里水源充足：任烈日生焰，人造湖旁高大的棕榈树郁郁葱葱；如茵的绿草、似锦的鲜花，无时无刻不享受着清泉般覆洒遍地的喷灌；室内室外人造冲浪的游泳池，全都晃着天空一样的蔚蓝。夜里，这儿电力无限：各大酒店的剧场，竞相上演明星建议改成: “明星” 错别字系统标注璀灿的建议改成: “璀璨的” 错别字系统标注歌舞“秀”璀璨的建议改成: “璀璨的” 错别字系统标注歌舞“秀”，飞天遁地、百人登台，电脑置景、电子声光，极视听之娱；街上人流如涌，霓虹灯、装饰灯、射灯，把路、树、雕塑、廊柱、音乐喷泉，勾勒似画，亮如白昼；金银岛的海盗船战、庞培城的火山爆发等室外表演，无不炮声震耳，火光冲天，动人心魄；玻璃金字塔上直射夜空的激光灯柱，更是与星月争辉。

据说，正是基于当初恶劣的自然条件，没有什么产业好发展，美国内华达州以法律的形式批准了在拉斯维加斯可以兴办赌业。结果这一发而不可收，世界各地的资金、世界各地的建材、世界各地的设计师、世界各地的艺术家，纷纷向这里聚集，号称世界第一大赌城的旅游热点迅速崛起，并已逐步成为世界第一流的服装和高科技展示中心。每天都有数以万计雄心勃勃的男女老少到这里一试身手，有乘专机飞来的亿万富翁，也有举家驾车来的平民百姓，节假日则人数倍增。绝大多数是奢望而来，失望而归，归家的路上又想着何时再来。别看这里集高档享受之大成，但吃便宜，睡便宜，真正掏旅客腰包的，就是那到处都叮叮当当敲得心跳的赌博机，而赌客们又偏偏废寝忘食，乐此不疲。

我们属于一辈子可能只来一次的“稀客”。会玩桥牌的几位想凭几个小钱合谋“21点”庄家的大钱。结果庄家几番换人：票子眼看着由小变大，却又很快由大变成了无。我不会玩牌，只能一个子一个子地往“老虎机”里喂。突然机内铃声大作，钢镚儿建议改成: “钢镚儿” 错别字系统标注哗啦啦狂泻，泻完了铃声仍然不停。我惊慌失措：不知误碰了哪根神经。一位工作人员赶过来，看了看，拿起对讲机哇啦了几句。随之来了位小姐，将几张票子数给我，然后用钥匙打开老虎机，倒进一袋硬币，“老虎”的尖叫才戛然而止建议改成: “戛然而止” 错别字系统标注。我一看手上：当初的二十美金一转眼换成了六百美金！刚从牌桌上败下阵的朋友们都欣喜若狂地来分享胜利成果。这时我们的野心骤然膨胀，一齐盯住了几千万美元的特奖！谁知六百美金的钢镚儿建议改成: “钢镚儿” 错别字系统标注全喂了“虎口”，再没有出来。

看来，先赢后输、小赢大输、少数人赢多数人输，这是赌场规律。

但有人愿意用“牺牲”部分现实的财富为代价，去碰撞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偶然暴富的机会；又有人善于以提供这种偶然的机会作成本，来谋取千千万万投机者力必然付出的“贡献”。这二者相辅相成，便构成了赌客输多赢少而赌城却长盛不衰的内在逻辑。

交完自我限额的“学费”，赌城便和我们无缘了。

驾车陪我们来的朋友提议：到胡佛水坝去看看，那里情趣迥异，电影007就曾以那里为背景拍过惊险纷呈的打斗场面。

穿过拉斯维加斯，车行一小时，胡佛水坝已近在眼前：这是三十年代美国新政的经典之作，建成后雄踞世界之最，至今仍被誉为现代工程的奇迹。坝高两百多米，厚两百多米，长近四百米，坐落在建议改成: “坐落在” 错别字系统标注内华达州与亚利桑那州之间的黑色大峡谷中，象一堵顶天立地的拱形白墙，把源自洛矶山脉、奔向加利福尼亚湾、一千多公里流程的科罗拉多河拦腰折成落差巨大的两截，在坝上形成了可储水达8·6兆加仑的米德湖，相当于将一万个足球场淹至两千多米建议改成: “米” 错别字系统标注深。其年发电量40多亿度，足以供内华达、亚利桑那、加利福尼亚等州数百万人之用。设若高湖漫堤，不难想见那大峡谷加大瀑布双倍的壮观。

尽管峡谷两岸满目乱石，寸草不生，大坝本身却美如公园。我们乘电梯进入坝内，没想到里面通道纵横，游人如织，一批游客就有一位工作人员带路，把坝内如何引水发电，如何调节水位的原理一一向游人展示。各路游人最后都汇流到一个大厅，大厅内有文物展、图片展，还有一个旋转式的影像室，每转动120度，就放映出大坝建设之前、之中、之后的一段历史画卷，使人如临其境。

建坝前的千百万年，科罗拉多河流域多灾多难。每年春夏，冰原融雪建议改成: “融雪” 错别字系统标注入河，沿岸低洼地带洪水泛滥；一到夏末秋初，河水又干成一条细线，两岸旱土龟裂、沙石生烟。大坝全部建设的完成，历时三十多年：1928年，国会在流域七州协议的基础上通过了有关法案；1931年正式开建，开山放炮声震峡谷；1935年，比计划提前两年完成总量260万立方米的混凝土浇灌，罗斯福总统亲自主持落成典礼；1936年，第一台发电机组发电；1961年，第十七台，也就是最后一台发电机组投入商业运作。大坝建成后，使美国境内上百万亩土地可以常年生产水果、蔬菜、棉花和粮食；满足了拉斯维加斯、洛杉矶、圣地亚哥建议改成: “圣地亚哥” 错别字系统标注等西南各大城镇的水电供应；并造就了在美国最受欢迎的休憩地之一：每年有近千万人前来游泳、划船、钓鱼、溜冰的米德湖国家公园。当初1·65亿美元的建设投资，早已通过售电，连本带息全部收回。

走出水坝，白生生的阳光已将大峡谷烤得火炉一般燥热。我坐进返程的空调车，仍不禁要回望那宏伟的建筑。我想：半个多世纪前，在这人迹罕见的荒漠，在那燥热生烟的峡谷，吊在半空中打眼放炮的开拓者们，是何等的艰辛啊！没有这种艰辛，恐怕也不会有拉斯维加斯那种极尽豪华的享乐！

梦幻一样灯火辉煌的拉斯维加斯再次闪现在眼前。我想：如果把追求享乐的欲望，视为发自人性本原的长河；赌城，是否也是一种调节水流、汇合潜能和释放能量的“大坝”？高刺激和高税率集聚的财富，不是正在有效地改善着这里极为恶劣的自然环境吗？

繁华的背后有艰辛；艰辛的目的在享乐。这就是典型的美国精神。有人说，不到拉斯维加斯，等于没有到美国。我要说，不看胡佛水坝，你就读不懂拉斯维加斯！